即夕(1/2)

风瑟瑟。谁也不开。

还剩一些面曲。蓬断抓了全撒中。

白鲢四散惊逃，不贪这些。鱼影在蓬断脸上窜。

她愣愣地，捻一指，像是想起还有礼节，方才鞠:“大王。”

赵钺却从她旁过，走葱茏居看官家的手书。女侍壅在阁楼上，退两难。

报平安，摇桔槔。

两岸再无军客盘。路上黄铺，山上芒过人腰。塘的溪，只映鹭鸶，一笛搅得鸟影破。

由边镇逃回的百姓坐在船上，看着听着，将泪滴在舟畔，而切齿地恨，恨那位西夏王心生黑鬣，却更恨无用的主将。

西天不落幕，他们便赤红了，负黄沙，集众要闯国公府:不地之恩，有失地之仇，京北的民，自然不与杏林城人一般敬重国公。

看到黄旄盖满杏林，恨又为另一思索代替。

无家可归的天民，不呼官人，改官家，拜倒在禁围中，请严惩败将、坐家人。厢军去了几趟，换成三衙禁军执戈平。烟尘飞上天。

“走吧。”

尘埃落定。姜琳远远地看了一会儿，收起笛，要驱车北行。

“三官人有主意了？”随从服亲王役，神却是向着姜琳的忧虑，“北众群激奋，三官人当心。”

姜琳谢过他的好意，却让车开通衢。

城人认得国公三。然而民纳罕，听到小孩说了一句“三官人”，这才恍然。于是单薄的车受利箭一般的怒，接了满篷投石。姜琳额际血，请车夫直行至中昱坊。他的东西到了。

国朝法，若某地遇荒，可由官劝私，募当地大商贾，取本家的屯粮赈粜，谓之“劝分”。富者施饭数月，散粟计以斛石，过后得到爵秩和名，一跃而望，支便成分毫。

何乐不为。

国公府不乏名望和钱财，只因无可奈何的现实风雨飘摇。与姜琳粮米生意的西来商客姚安已审得形势，当便擅作主张，将米价抬至三倍，等待杏林奉若明珠的姜折霜，低一次。

姜琳准时到了，跨门槛就称“某失敬”。修竹段，服青，硗硗玉，一堂惊艳。

他着血上前。姚安从客座上起要迎，最终还是退了一步。

“丰时贱，短时贵，况且京北战事未歇，恰好蜀阆又大量和籴……三官人明白的，唔。”

昂贵的米价需要解释。

姚安有些无措，余光见到旁人又落一滴血，立刻噤声。

“蜀阆大量和籴？”姜琳的微笑淡了，“一句不韪:蜀地也有战事？”

“怎会，生打闹，三官人智者多虑。”

姜琳愈平静，姚安愈难平，仿佛主动提起战事是自己的不对。

他稍稍忘记本意，嗫嚅:“那么，三官人看，这些米——”

“某惶恐，太贵。”姜琳揩去角的血。

姚安却像被了一掌，脸红透了。

禁围上的天有绛侵染。姜琳未愈合的伤，与正红的日边相映，不那么乍。

姚安醒悟过来:“三官人要惠生民，还怕贵吗？如今杏林为禁，”他抬去看血一样的日边（皇帝左右），“三官人何不谋？一两件好事，得天青，或许能救大官人命。”

“某怎敢借大王心意，去向官家讨功。”姜琳又笑了。

姚安“啊呀”地咬了，方知坊间所传是实:国公的儿投亲王帐执辔，竟与大哥二哥对立。再看姜琳时，发现他用沾血的手，取一把米，两只清泓的睛，正凝神看。

姜琳查过姚安带来的所有稼，付了低于市价两分的钱，尽数买，并以庄毅亲王的名义广施民众，不添贷，让民称叹，让姚安有苦难言。

北地民众因而念及大王镇京北的去日。

等到禁军再来时，他们有话要说:谋太平需勇将，请用庄毅大王。

无人敢民言，揣度都谨慎。

倒是爬上岗的姚安复念又复念，生乍现微光时的悸动。

他和姜琳一起凉风。

“三官人这次施饭，其实并未受命于大王，而是自作主张吧？”

姜琳笑的时候，额伤看着轻了。

洮面来风。为杏林城赋名的红杏林应风作响，带泥咸，过枝。碎红成团，纠缠不清。久滈后的树条更沉，在二人的俯瞰低垂。

姚安有很多牢狐疑，但见姜琳只是笑，便叹了一句:“望三官人……望折霜以诚相待。”

几日相来，姚安已经了然，自己是金（蜀）上的行商，如何老练明，也猜不透这位俊逸的京南地灵。姜琳叫他不用拘礼，他便欣受了，就与国公以字相称。

“自然，”姜琳劝姚安宽心，在天驻跸，看大王将好事到底，“同辈相识，某怎敢不诚。”

以诚相待的人，袖里有中昱坊的两张契。

民瓢分粥饭，姜琳也在同一天撤了两座颜铺的布幌。邻居询问时，姜琳为难地说:“颜铺再好，经纪人自才劣，也无法维持久。”众商都说三官人谦逊，私偷偷打听，却是徒劳。只因姜径直将铺值付姚安，用来籴粮。为城人瞩目的玩乐消遣，并无他的痕迹。

两人在岗上筹算。

远商获利毫厘，变得十分可怜。

“既是大王施恩，某心悦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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