私心(1/1)
杏林成为行在所,已经一月有余。
远在中都的储君得官家默许,临朝兼任京尹,并置失地将领姜蒙。一时为人瞩目。
先是,姜蒙二弟姜绰自请脱籍待罪,被储君驳回,仅斥率更令,依旧在东安居。朝中官有微词,却不敢发,是这位斯文的国公府二官人与储君喻雷陈,实在难以撼动。
如今败将押解中都了,上书如雪。
才满十六岁的太赵,格如名,而有法,除了与年龄相仿的鹿邑郡王恶外,对待其余宗室朝官,都能以恩威疏缓上,不因公私事与人睚眦。
可这次,他却动怒了,先拂开雪片似的谏院上书,又在议事堂厉声斥责群官,最后以的气,定姜蒙的罪:败军失地,皆是力竭而后退,无可奈何,故贬蒙为甑州宓城阍吏,即日启程,不得延误。
台谏官大荒唐。一分人星夜发书杏林,盼望官家阻止。可信使未过几座京县,便被拦。带人截信的年轻官员束发额,浑然如玉,毫不避讳地将奏请立斩姜蒙的上书带了回去。
另一分人吃惊之余,终于是等来了时机,便联合朝中重员再参,这回矛对准了截信的姜绰。
太率更,执掌漏刻而已。姜二官人位不及师相,未免嚣张跋扈,竟以储君喜谋私,蔽上视听,包庇军犯,其罪也大。应先斩姜蒙,再判姜绰……
重员老练,不向杏林发书,转而朝北。于是奏议的文章从京北各路军发回,一字千钧。
年轻的储君被压得不过气,不得不唤姜绰近前:“招楚,如今京北亟需用将,我并不知官家对庄毅大王是迎是拒。可文章的人尽是皇叔旧识,你看,这关,我能保得住你,却难保锦襜。”
素有桐叶槐名的国公,面如死灰,咬了后槽牙:“那么,便让家兄三天阍吏再斩,以免后人提及,辱没姜氏门第。”
对上赵惊讶的目光,姜绰立刻镇定来,抹去额角的冷汗,直呼其字:“款曲,容我自陈一封。”
姜绰写了两封,一封以赵之名,呈到官家手中,另一封则借皇室快,指明要给中昱坊而非国公府的姜琳。
急信伴行云,后日到杏林。常清拾正掀桃浪。
官家称不在中都,与民无间,便就地传了占城使献“百日稻”,一观本朝歌舞。
席间,官家要问占城风,苦于没有纲首(向导),正在沉。陪驾的赵钺适时提到有一人可随行译语。
“大王这是何故?”沉笑地来了,“某以为,大王麾那位杏林灵宝更适合些。”
赵钺冷着脸命他快准备。
沉通达理,转念间已想明白,侍君的同时,不吝谢咎山墅的野,接连送至官家落榻,很快便有了第一次与天的谈。
“聂远开国侯后人,香商,唔。”
六年不见,官家似乎没有变化,依旧丰神朗俊。这并非是沉的奉承。金樽珍馐养的魄,劳天,却无劳后的靡惫……即便熟稔享乐的沉大员外,面见龙颜时也不禁羡慕了。
他恭敬地笑着,等待官家续说,却等来殷雷般的文:“你祖为我朝打江山,受开国侯。如今你弃爵从商,送来这些少年男女,是想受些什么呢,相国?上将军?”
舞回旋如莲。沉臆中擂鼓,手心有汗,满尽是红粉裙带。
他抬,见将自己推至君侧的赵钺以手盏,沉默不语,忽然起了玩意,忙躬称不敢:“鄙室的一些小孩,送给官家看个乐趣,怎好邀功呢。再者,提起杏林弃家爵而从商者,诸如沉之类,不过是末等。前有一位,倍受杏林城人,雅士送他与——”
常清拾外称有中都来使,呈储君书信。
赵钺带退了来,看了沉一。沉恍若临渊,笑着就要遁逃。
占城使却在这时来了。问候亲王完毕,他牵住沉的衣袖,用占城语颇为亲地讲了几句。
沉听着,笑容渐渐淡去,神却在兴。听罢,他低声对赵钺:“大王,贵使说愿望一睹杏林之绝的风采呢。如何?官家不藏鸣跸,大王也不能藏匿私心。”
赵钺一拂衣袖走开了。
沉却好奇,唤来方才在席间饯御的章,捡去他发间埋的樱桃:“教你说的话,可对官家说了?”
“说了,”章嘴黄熟,齿带香,“舞人完三曲,我也说了三遍,杏林钱塘娘,舞起若起,浪涌迭沓,官家六年前观而赞叹,六年后或许——”
“那么官家如何说呢?”沉打断了他。
章眉目有,很是忸怩:“官家饮酒微笑,似乎不记得钱塘娘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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官家化用范蠡事,吓唬一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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