怕痴徒(年初一的小墨)(1/1)

傍晚,端木理又去一次西海池,无人陪。她看看石山,看不见纸船,大概已经被人打捞净。置棕柳间,端木理伸手撩波柔,和样的示指一般柔。风里有细语:“你见了临川侯么,好端正年轻,说他是县侯,我原以为是耄耋人呢。”“擅琴,擅书画,擅清谈,坐在几位圣中还那么傲,是有些不近人,却实在令人倾慕。”“你倾慕他么……”莺雀似的碎语,在撩间被搅散。端木理再听,听不见了,怅然之萦绕心间,让她想起那久失无复归来的纸,用手时像蜓尾。一个人静静的最好,幼时的端木理是这么想的。外忧期,日夜都显得时,她学疏狂的名士,将书卷系于肘上,发觉此举并没有什么乐趣,才从玩书变成读书。祖上述职兵,是卫尉卿,到父亲这一辈才充实藏书,将文房规划得写意,连笔墨纸砚也一并制备为良。端木理不嫌墨呛人,躲在书房一角,给父亲的儒服印黑梅,比系书肘上有乐趣得多。后来家邸空了,她听老鸦,听落叶涸泉,枕着一羊青毫,为看书而劳损双。时间一,她目眩,在虚影中决定,余生倚着书斋过,哪怕成了两脚书橱,也不释卷。圣人的旨意大概就在那时传到了家。一个人静静的最好,上京繁华不期而至,也不影响端木理心无所谓,喜形单。只怕愿逐月华照君的痴徒,只怕这类痴徒……李胥负手,极不兴地来了,一把抓起端木理因撩池而浸的五指,将旃席去:“答应你的墨。”与吴王和临川侯相会完毕,李胥不要人随,只来寻端木理。他其实很疲乏,这几日疯了似的梦,纵然年轻健壮也受不住。看到端木理,他脸,摸到她冰凉的腕,又止不住结。见她垂目在看墨,张嘴辞,李胥这才清明,及时打断她:“全给你的,毋说捡人剩余的话。”端木理闭嘴了。李胥心里有一阵,便拍开她的手,倥着脸问她为何在西海池逛。

“看看景。”“这里有什么好看——”棕柳隔霞,让人惘然。李胥收住话,站在她边,也去看西海池:“王城好,天景也不少。”他的袖里压着蜡宣,没有归还的意思。端木理知薛延陀汗国厥贡中,唯有墨称为工艺,到底没有全收,只在墨中拎一条来,放在手上。此墨金漆暗面,边缘有锯,较糙。换给王公贵室,只怕嫌礼失检。就要这条。“省也无用,左芳的太校书又不缺墨。”李胥攥着剩的墨,还为旧事生气。端木理权当未闻,规规矩矩地和他了别,回到中以后,被女官们包围。“卫王又给掌籍捎东西了吧。”“好墨,用鹿角胶熬制的?质地可媲易歙所产,只是打磨了。”“漱的可是真金……”墨躺在书案上,娥袅娜,将影掷在它的漱金勾勒间。端木理被堵在人外,等中正殿换值,走了一批,方能跻去:“书房还有没用完的,无需破新。”她利落地将墨收墨架,与武昌扁青、蜀郡铅华一块夹层。没有拓白,夜里本应睡得好,端木理却失眠了。且因半夜风大,从各传来压抑的鞥鸣和翻腾,几乎掫翻寝榻。后日,皇后用青、铅二绘文鸟卉时,发现颜料中掺西戎大獒似的一抹黑。——————晚零双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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