借东风(1/4)

十五的月亮十六圆，都司衙门今日也煮了汤圆，随把夜宵端到书房里，陈顺问他：

“楚阁老住的那间客房有件坏了？”

“回大人，塌了一张罗汉榻，磕了小几，碎了两个茶杯。”

陈奇怪：“房里的东西用了多少年都好好的，怎的会坏？”

随一板一地答：“阁老千金之躯，把榻坐塌了。他的侍卫给了二十两银，让换新的，小人想这钱也太多了。”

“阁老今日没去？”

“还在房里，半个时辰前派人门买吃了。也不让，就今早卯时让人抬了桶到外间。”

陈训斥：“谁问你这些零狗碎的？多来的银是阁老请大家吃酒的，嘴都给我闭严实了。”

随告退后，他叁两把汤圆吃完，心里盘算着没招待好贵客，让他们受惊了，最好去亲自赔个不是，毕竟楚阁老替他把勾通藩王的事瞒了来。说实话，原先他对齐王隐隐存了一分探看的心思，所以谨慎地让家眷过了年就离开京城，若是此人像当年的先帝一样，是个人中龙凤，那便值得与他卖个好，直到读完女儿和薛湛的书信才打消了这个念。

他去狱中看过被关押的齐王，此人令他大失所望，不用说与先帝相比，就连比起楚阁老的夫人，胆计谋都差远了。齐王带着十四个侍从从封地秘密来丰见自己，可能是他这辈过自以为最智勇双全的事，然而看在别人里，就是自投罗网的一条鱼。

楚阁老是怎么知齐王要来朔州的？

陈思忖良久，消息不可能从自己这里走漏去，只能是齐王那边了脚。

他披衣门，沿着游廊走到后一院，虽已是亥时，隔墙却依旧传来夜市里的吆喝。园里的腊梅开得正好，客房亮着灯，一个仆从端着盆走到阶上，还有一人从角门提着盒跑来，在门上叩了几。

很快有侍卫来拿东西。

端盆的和拎盒的一同离开，走路上低声聊起天，陈耳力极佳，听了个大概：

“……夫人对他说：‘你昨日喝的这汤也太补了。’阁老说：‘不是因为喝汤。’夫人骂他：‘骗鬼，我喝了这个比喝酒还，戟天杜仲王八老羊鞭一起炖，都快鼻血了。’”

“阁老说：‘昨日没放这么多料，要是放了，就得再添张新床。’夫人又骂他：‘傻才信你把榻坐塌了，你怎么不说是没拴住冲房里撞塌的？’阁老说：‘你就当我是。’”

两人捂嘴窃笑着走远了，陈在房外僵了一刻，想着小别胜新婚，何况是新婚未满一年的小别，里调油，油上火，火烧木，榻烧坏了也是说得通的。

他转走院时，仍听到客房里的小夫妻在打骂俏，抬看一金黄浑圆的明月，怅然想起叁千里之遥的京城。

他的家眷今年是不可能来朔州探亲了，不过说不定他有机会回京，在朝廷削藩之后。

……要不要把家里的榻换张新的？也有些年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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