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八章(1/2)

烛火荜拨,劣质蜡油燃烧的烟焦味源源不断漫灯罩,散发在几近封闭的船舱中。舱外隐隐有人走动,带着糊睡意的更声唱念潦草传来:

夜已三更,小心火烛。

李忘生别过去,小声打了个嚏。

谢云仍沉浸在他方才所言当中,听到嚏声意识反问:“伤风了?”

“烛火有些呛。”李忘生皱眉,向后退了一步,“夜了,师兄,早些安睡吧!”

谢云一怔,弹指灭了烛火,又将舱门开了隙,散去舱中积聚的烟焦味:“不是说要讲二十年前的事吗?这就完了?”

月光与汽顺着门争先恐后挤船舱,驱散了难闻的气味,谢云没敢将舱门大开,以免风气伤人,他转看向李忘生,就见后者的面容在月光映衬不若先前朦胧,添了几分清冷意蕴,眸光却温柔如,用与他记忆中截然不同的、带可称之为“撒”意味的语气

“太晚了,说的,忘生力不济,余的往事明日再讲可否?”

谢云的心骤然变得急促,几乎要移不开去,艰难别过双向外:“说要讲的是你,讲到一半要停的也是你——罢了,你且睡吧!我去走走。”说着便要推门而

“师兄!”

李忘生忽然短促的叫了他一声,谢云推门的动作一顿,就听对方迟疑,“你能不能……再留片刻?”

谢云握在门把手上的指节泛白,呼霎时急促几分。

“你——想我留?”在我对你了如此过分之事后?

“一别经年,故人重逢,忘生的确不想再尝别离之苦。”后之人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迟疑,“但师兄若因先前妄言而心生芥……”

“胡说什么!我是担心你——”谢云转过来看向他,对上那着些许落寞的目光时微微一顿,见他一银丝被门外河风得纷,看起来平添几分萧瑟,不由咬了后槽牙。

于是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,自己已经关上舱门,褪去外衫,与李忘生并排躺在略显冷的床榻上,僵的盖上了对方推来的棉被。

——这陋室居然准备了两床被褥!

好在舱室中的床榻足够宽,两床被褥铺去仍绰绰有余。谢云姿势极为端正的躺在榻上,听着侧传来的平缓呼,心却始终无法平缓,毫无睡意。

他已经许久不曾如此安稳的与人同居一榻了。

在这段四奔逃、躲避追杀的日里,他们鲜少室休息,大多于荒郊野外宿,偶有山古树之类可以藏,他也是时刻警醒,不敢眠。即便后来为藤原氏所救,得以休憩,心却始终沉闷,未有丝毫放松之

上一次这般安枕卧,还是在纯边躺着的也是李忘生。

李忘生……

想到枕边人,就难免想到自己先前盛怒之的混账事,当时他惊怒加,行事无度,但却只有自己知晓,那等卑劣之事时,心底未尝没存着几分别样心思。

之一字,谢云曾经不懂,但在听到师弟说“喜”之时,就如醍醐,彻底明白了自己那些年辗转反侧之,不曾明了的纠结心意。

——原来我也喜李忘生。

——所以才顺推舟,行此劣迹。

心意如拨云见日,褪去以恨遮掩的伪装,赤里柔,心越来越急促,被鲜血溅到之更是宛如火烧。谢云伸手探里衣,,窸窸窣窣来回搓蹭,仿佛那里仍沾着师弟的鲜血,灼,几烧蚀穿透那层薄薄的肤,钻他心底最脆弱之

——真龌龊啊!谢云,你怎能如此待他?

——就算忘生也喜我,经此一遭,恐怕也……

“别……师兄!”

就在此时,他的被角忽然被扯动,一旁原本呼平缓、似已睡的李忘生伸手过来,有些慌的抓着他的被角,声音中隐惊悸,仿佛正经受着什么极为可怕之事般。

谢云一惊,随即心底剧痛:忘生心向来沉稳,此刻竟被他先前之举骇至梦中惊醒——他果然不该留,师弟不过客两句,就厚着脸忽略自己先前所为造成的伤害……哪儿来的脸!

思及此,谢云闭了闭,便要坐起,却听李忘生续:“我听不得这声音,像……虫豸爬行,你、你可否……”

虫豸?

谢云一愣:“什么虫豸?”

窸窣声响消失,李忘生气,语气有些羞愧:“忘生心,叫师兄见笑了。”

“虫豸有什么可怕的?”谢云略一迟疑,将手探被窝,安抚拍了拍他握住自己被角的手,又觉不对,眉微皱,“我记得你并不怕虫豸,怎么突然?”

李忘生久久未答,这个态度让谢云心中疑惑更甚,又想起先前他三番两次提及的名字,心念一转,脱

“醉蛛?他了什么?”

“……不瞒师兄,忘生醒转之前,才被醉蛛所制。”

受着手腕上传来的温,李忘生叹了气,既然师兄已经猜到,他也就不再隐瞒,想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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