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九章(1/10)
许是因为力消耗过度,又或许是睡前诸多回想之故,李忘生这一觉睡的并不踏实。
他梦见了烛龙殿中的形。
空阔的大殿中唯有他一人,被重重铁链缠绕桎梏,醉蛛不知去向,殿门闭,唯有虫豸爬过的细碎声响不时响起,逐渐靠近——是无数大大小小的毒蛛。
李忘生只觉骨悚然。
他意识剑指,在周遭铺简陋剑阵,待毒蛛靠近的时候重重引爆,将那些恶心之或搅碎或杀死。然而蜘蛛源源不绝,他的力却有穷尽之时,待到再也施展不剑阵了,便只能以残存力施展坐忘无我,行抵御毒蛛侵袭。
但坐忘无我的防御也是要消耗力的,气海溃散之,本持不了多久,在毒蛛锲而不舍的攻击,终究还是被咬破绽,密密麻麻的毒蛛倾巢而,扑到李忘生的上血,着力噬咬。
剧痛混合着麻纷至沓来,覆于全,一一宛若凌迟。此等酷刑,即便李忘生心韧,仍克制不住痛的满大汗,他却不能开呼痛,以免毒蛛趁机侵,平添恶心。
可是,有难言、有痛呼不得的滋味,实在过于难熬。额上汗淋漓而,几成雨帘,将视线也都遮蔽。李忘生意识合上,隐约在窸窣声响中辨得细微脚步声传来,似远似近,也不知是醉蛛去而复返,而是那些无知无觉、往来巡回的狰狞尸人。
他也无暇去关注这些了。
痛意越来越甚,全上难过已极,李忘生不知自己扛了多久,呼从急促到凌,再到后来逐渐细微,他的尊严让他不声呼痛宣痛楚的行为,可这求生不得、求死不能的受也着实难熬,让他只想寻个途径发来。
如果死了,是不是就能不再忍受这痛苦?
脑海中不可避免闪现这样的念,又被李忘生行镇压:他不能死在此,他还有太多想的事没完:师弟师妹的武学造诣尚不足以承担如今的纯,风儿那边也需他寻找救治方法,还有师兄,尚未归家……
但是师兄不愿回来了。
当初遗迹之行惨淡收场,谢云怒离去,不久后就传了刀宗广纳门徒的消息——那一刻李忘生终于明白,他的师兄再也回不来了。
多年期盼一朝成空带来的落差实难言喻,从小养到大的孩又重伤被冰封于九老,不知何时才能醒来。李忘生因此郁郁许久,此次南诏之行,除却应邀之外,未必没有远行散心之意,不想一时大意之,竟陷此地成了阶之囚,挣扎至今没能逃脱。
师弟师妹们的武学修为虽然不如他,但早能承担纯绝大多数庶务,如此算来,他回与不回似乎并无必要……
“李忘生,你何必忍受这痛苦?只要你一,和我们合作,即可被奉为座上宾,你又在持个什么劲儿呢?”
醉蛛的桀桀怪笑又在耳边响起,怪气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蛊惑意味:“你当初能害得谢云远赴东洋,就说明你也不是什么正直之人,撑着这副伪善面孔,不累吗?”
“休要胡言!云师兄向来是我敬重之人,当年之事也并非如你所言……”
“说的真好听啊,但是你说的这些有人信吗?我远在苗疆都听说过你这纯二弟谋害大弟、抢夺纯掌教之位的丰功伟绩,你洗不净的!不信你问他,可有对你心生怨言?”
李忘生心忽然被毒蛛重重咬了一,剧痛骨。
【“你这貌似忠厚的诈小人,当年便是如此蛊惑师父,害得我叛华山远走东瀛……可叹当年同门数载,谢某一直以为你这二师弟忠厚老实,什么事都先与你商量,却换了背后一刀!”】
不是的,不是这样的……
“忘生……”
耳边隐隐响起渺远的呼喊声,李忘生艰难睁开被汗刺痛的双目,视线透过凌碎发望去,就见前方不知何时竟现一影,推开殿门缓缓走向他所在之,熟悉又陌生。
是谁……
那人在他面前持刀而立,面容冷漠,杀意,他就那般静静看了他许久,而后缓缓举起了手中横刀。
是……师兄……?
他来杀我吗?
李忘生忽然剧烈挣扎起来:不行,他可以死在任何人手中,却绝不能死在师兄手!
师兄绝不能背负他这条命!
然而横刀业已鞘,李忘生睁睁看着那刀尖微微抬,然后毫不犹豫向着自己一刀劈来!他绝望的闭上双,脑中空白一片,却忽觉上一轻,锁链锵啷落地,随即被揽了一个温的怀抱。
而后他听见这比记忆中略显年轻的声音说:
“忘生,醒醒!”
那声音太温柔,着许久不曾听过的包容意味,轻易驱散了心浮现的绝望。李忘生被他轻轻摇晃着双肩,终于睁开双,瞧见银发的英俊正逆光俯,满目关切的看着他。光芒在他周镀了层浅浅光,宛如玉质金相、神人天姿。
李忘生几乎疑心自己仍在梦中。
“醒了?”
见他虽然睁开双,却神恍惚,谢云越发担忧,剑眉蹙起,显几分急促:“怎么了?哪里不舒服?”
他早晨醒来之时就见李忘生睡得正沉,不打扰,蹑手蹑脚走到行旁,窸窸窣窣翻了一遍,翻了件熟的袍换上,舱去寻净洗漱。然而等他归来后,李忘生竟仍未清醒,顿觉不妙:
习武之人,怎会轻易睡得如此人事不知?
莫非……是他昨日暴行事伤了那?
谢云隐约记得曾听人提起过,床笫之事需得温和,若过于暴留了伤,承受之人多半会发难耐,心中一突,忙伸手摸了摸李忘生的额。
还好,并不。
确定他并未发后,谢云先松了气,又见床上之人眉心皱,满虚汗,似为噩梦所侵,又生担忧,脆动手将人从被窝里挖了来,摇晃双肩行叫醒。
可人是醒了,却呼急促,面无血,望向他的视线复杂难明,悲喜加,双微动似要叫他,却没能发声音来。
谢云被他目光所摄,心中担忧,声音:“怎么,噩梦了?”
李忘生盯着他看了片刻才回过神来,缓了缓急促的心,低声:“梦见了些不好的事,但……又觉得很好。”
谢云蹙起眉:“什么好又不好的?到底梦到什么了?”
他在纯时,与李忘生素来亲密无间,问起这近乎于隐私的话题毫无避讳。但李忘生却显几分难以启齿的神来,双为抿,似乎不愿多言。
——是了,他与我已阔别多年,早不如过去亲密了。
骤然意识到这个现实,谢云不由心生烦闷,收回在他肩上的手要起拉开些距离,以免他难受,却在收手的瞬间被李忘生一把抓握住,随即意识到失态,又慢慢松开手指。
这一刻谢云福至心灵,反手扣住了他汗的手掌:“是与我有关的梦?”
李忘生不语。
谢云却不满起来,追问:“梦见我为何这般态?我何时成了你的噩梦了?”
“不是。”李忘生低声反驳,“我……梦见师兄现在噩梦中,手相救——”
这话顿时安抚了谢云炸的尖刺,心好了不少,却还要嘴:“梦里都要我手相救,学艺不,丢人丢到梦里去了!”
李忘生被他此言逗笑,梦境带来的惊悸如退般消散,这一笑便如云开雨霁,平添:“师兄说的是。”
谢云因他这一笑心悸动,竟有几分不自在起来,意识跟着压低了嗓音:“你……经常梦见我吗?”
李忘生微怔,:“少年时常,后来……师兄就很少梦了。”
谢云对这个答案不甚满意,正要再言,却见李忘生双眸微垂,显些许落寞来,到嘴边的话鬼使神差变了样:“那你梦见我时,喜、喜吗?”
李忘生显然没想到他会如此询问,复又抬望来,神惊诧,却答得毫不犹豫:“喜的。”顿了一顿,又,“师兄说得对。”
“嗯?”
“睁开就能瞧见师兄,真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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