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章(1/7)

邱太妃说:“你皇嫂江南名门望族,诗礼传家。且不说才德上,皇嫂只你几岁,便已熟经史集;你看人家的姿仪气度,再看看你,可成半统吗?你定要向皇嫂好好学学。”

小公主刚向我见了礼,才好奇的活泼神,脸就被这番话训斥得立即哭丧来。我不能说,心却急得不行。

求您了太妃,您快别说了吧。若是再说,小公主该烦死我了。

况且何来所谓姿仪气度,不过就是我坐在椅上没法动。

“太妃谬赞。妾闻代寿公主能书善画,熟习女工。这些娴月都无从学。因此只专心读书,诵得几句圣贤之言罢了。”

对。明玉说他妹妹画画得不错,我得赶夸她两句。

“娴月莫如此说。你十三岁便能熟诵四书五经,通今博古,才藻可与汉班婕妤相。你愿协我教导彩蕙,是我之大幸。彩蕙若不用功,你切莫容,责罚她便是。”

“太妃过誉了。娴月才疏学浅,不敢与班婕妤相比。公主颖悟,妾也只是少为扶助,无须诫斥。”

可不可以不要说了。我真不想说话了。这样端着架拿腔拿调的太累了。

明玉看我烦,赶找了由替我解围。太妃还想在旁监督小公主背书,明玉说知她教导小公主日夜劳心,让她养养神,此事放心予我吧。话说了一堆好歹是给劝住了。

代寿公主才开始学《论语》的公冶节里也会再现。公冶陷囹圄,但其实无罪。夫因此叹,并把女儿嫁给他;南容即为南,《诗》中有云:白圭之玷,尚可磨也。斯言之玷,不可为也。意在教人慎言。南容读诗至此,再三反省,即为三复白圭是也。夫认为他在治世时能发挥才能,世中也能保全自,因此把兄的女儿嫁给他;贱曾为鲁单父宰,鸣琴而治,每日只在堂上坐着,似乎没有什么,便把地方治理得很好。因此夫夸赞他。但是这跟嫁女儿就没有关系了。

她说夫的学生太多,一会儿这个说话一会儿那个说话,得她昏脑胀。

“夫有教无类,不论贫富贵贱,凡有心向学,皆可收为弟。孔门弟三千,贤者七十二,其格也各自有别。如贡机辩,路勇直,颜渊贫而乐。你读多了,便记住了。若实在分不清楚,就去文庙,看看他们塑像,得都不一样的。”

“皇嫂,我不了的。女孩也不能文庙。”

也是。我竟忘了。其实我幼时曾去拜谒过一次,不过是父亲背着外人悄悄带我去的。

“皇嫂,夫也会斥责学生吗。母妃说,彩蕙如此愚钝,这都学不好,便是夫见了,也定会骂我。”小姑娘偷偷抬起,忽闪着睛怯生生地问。

“不是啊。有不懂的很正常。《论语》所记便是夫的学生问,夫为他们解惑。”我想了想,“夫也责骂过弟,不过不是因为学不会。太妃前几日是不是说过你粪土之墙不可圬也,就是这章后面夫责骂宰予的话。那是因为他白天睡觉。你白天又不睡觉,我睡,所以太妃其实应该骂我。”

小公主扑哧一笑了,走上前来拉拉我的袖:“皇嫂,你真好。母妃就不跟我讲这些。我问你的这段时间,她都该用戒尺打我二十了。”

我的天。太妃怎么能这样呢。

我心如此想,但是屋里还有人,便只能说好话:“太妃望女成凤,督促公主学习,乃是好意。公主用心学,切莫辜负太妃苦心。有什么不懂的尽可问我,我都讲与你听。”

回去之前,小公主问我明天还来吗。我便让她过来,在耳边悄悄告诉她:“你好好背,过几天这章背熟了,你皇兄便能让你到我那儿去学习。但是这话别告诉你母妃,她知了你就不能去了。”

小孩就是好哄,我看她一兴起来。后面几天,学得也认真。只是还要温习之前的,一日背多了确实记不住。我便让她每日少背几条,过了四五日,也把这章诵完了。

太妃喜笑颜开,把我夸得天上有地上无。明玉一提,她便准小公主来我这儿了。

不过除为公主解忧之外,我也是真的不便。每日晨起即去太妃,中午回来,我怕如厕,都不敢喝。太妃留我用膳,我也不敢答应。

我对明玉说:“你托我的事,我可算完成《论语》五天才背过。我说她颖悟,实在是违心之言。除此以外,都还好。”

“你不能拿你自己当标准呀!普通人就是这样的。”他哂,“我是问你她这两天是不是开心了。”

“那倒是。”我想起公主跟我学过的太妃责骂她的话,还说太妃拿戒尺打她,“太妃怎么还打公主的呀!好好的姑娘,都要打愚痴了。”

“我们家都打。皇室规训如此,学不好便要挨打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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