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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渠这间病房一共住了三个人。

中间床位是个娃娃脸男孩，叫潘潇。得又又可，周渠看到名牌才发现他其实已经二十二岁了。

潘潇已经在医院待了三个月，他是神分裂症来的，发病时会有躯反应，浑搐，心脏骤停。他偶尔在半夜发病，所以小心翼翼恳请周渠不要在意。

另一个男人已经四十五岁，叫于旻荣。断断续续住院也有两三年。今年复发后特别严重，无可奈何又了医院。他在接儿回家的路上隔车油罐车侧翻。坐在后座的两个儿几乎当场被压成泥，油罐车司机在爆炸里去世，昏迷的那一个星期里他的妻也楼自杀。他是重度抑郁，神分裂，几度自杀都被抢救回来。

两个病友对自己的病因和病毫不隐瞒，全盘托。他们不吝啬善意，在周渠不愿说自己的病因时大度地给予理解。周渠有受若惊，他很久没被人这么对待。虽然是神病院，虽然大家都有各自的痛苦和创伤。但周渠觉得在这里他居然更像个正常人。这里的人也更像正常人。

他们没聊多久就有医生来招呼领药，一个接一个排着队把药领完，又被护士监督着吃去才算了事。于旻荣是他们中间病最严重的，药量也最大，吃完没多久就迷迷糊糊要睡觉。睡前周渠看见他温柔地与空的床铺晚安。潘潇说他每晚都会这样，他会看到自己可的儿们。

周渠靠在枕上，是陈晓旭特意给他买的胶枕，很，很舒服。他的意识也开始昏沉。他本以为今晚会难熬。陌生的环境，陌生的人，陌生的一切。不过困意如海浪将他浸透，他陷在柔的床铺里，呼很快趋于平稳。

陈晓旭一个晚上都睡得很不踏实。

他梦见自己孤零坐在一叶竹筏上，四周是黑的汪洋的海。浪很大，他随着波涛起起伏伏。必须用尽全力攥了把手才能堪堪保持平衡。

他知海底有东西。

很大，也许是竹筏的一百倍大。也许是两百倍。

也许他们正大张着血准备把他吞腹。

他看见竹筏底有黑影掠过。这让他惊慌，让他恐惧。

但最让他害怕的原因是船上的另一个人不见了。说不原因，但他心里很清楚自己并不是一个人来的。

他把周渠丢了。

周渠可能已经溺毙在海，可能已经被海鱼剥拆骨。陈晓旭大张着嘴想叫他的名字，可无论他如何挤压自己的声带，咙里也只能发短促而沙哑的呃啊声。

他的鞋不知所踪，胳膊和双都仿佛了铅，他想找到周渠的。他想找的。

可他动不了，找不到，喊不，看不见。

太黑了。

船的黑影越来越近，模糊显一个廓来。

一只苍白浮的手哐当一声抓住了竹筏的边缘。于是人影替，面容都变得模糊。

他看见周渠挣扎着爬面，他的好像在被什么东西撕咬拉扯。他知周渠胆小，他也知周渠很怕疼。他看见周渠着泪冲他嘶吼，说救我，救救我。

他的心脏难受得像在被尖锐的指甲抠挖，每寸都被嘶吼声纠缠，又疼又木。他几乎用尽全的力气才抓住周渠泡皱的手。他想说周渠，别怕，我来救你。

可被他拉住的男孩看清他的面容之后仿佛见到鬼，一边奋力挣开他的桎梏一边后撤。他睁睁看着周渠重新被卷浪里，稠的血迹从震的波纹里散开。海面重归寂静。

可陈晓旭的惊惧被拉到极致。

他从床上惊坐起来的时候意识伸手想搂过周渠。扑了空才发现床铺上一片冰冷。

凌晨四。

陈晓旭再也睡不着觉，他觉自己的心脏从没如此快速地动过，仿佛要挣破血，逃腔。

他在黑暗里沉而急促地了会气，摸黑了浴室。

打开灯，镜里的自己脸暗沉又蜡黄，两片黑圈严丝合贴在睑。

他泼了把冷给自己降温，快速而草率地洗漱过后，直接打车去了医院。

凌晨的医院已经不再寂静。也许医院这个地方从来就没有寂静的时候。

陈晓旭在早餐店买了咸粥，小笼包，虾饺，饼和豆浆。到住院的时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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